最近心中有許多為什麼,歸結起來大約都可簡化為「為什麼不敢說夢想了呢?」
是因為年紀大了,漸漸懂得生活的難處,所以願意接受埋頭苦幹是美德,
或是因為日子一天一天地過,開始看到自己的渺小之處,所以不敢放聲?
最近心中有許多為什麼,歸結起來大約都可簡化為「為什麼不敢說夢想了呢?」
是因為年紀大了,漸漸懂得生活的難處,所以願意接受埋頭苦幹是美德,
或是因為日子一天一天地過,開始看到自己的渺小之處,所以不敢放聲?
如同這時節宜蘭的天空,我總是在秋天初始的日子裡放任自己的眼淚。
我想,秋天近了。
早起時有點哆嗦,晚歸時似乎微顫,
但,心情是好的。
服飾店擺上秋裝,我呢,也等待可以穿上薄長袖的時節。
(希望也能等到自己的積極振奮。要努力勸自己別放棄,再忙碌也還有機會。)
周日中午,SEVEN店長問:「你應該還沒結婚吧?」我開懷地答:「是啊。結婚了就不會這樣沒日沒夜的上課吧!」她笑說:「你就是這樣才結不了婚啊!」
於是我想起某些記憶,如同舊曆七月的鬼魂,長時間被遺忘,卻能有1/12的日子大行其道。
Michael Jackson過世隔天,國中同學打電話來,但她要聊的並不是我們受到極度壓抑的青少時光,而是高中不再同班後一起參加廣播社的點滴。她說:「那時候中午要準備錄音帶去播,我都帶Michael Jackson,你還記得嗎?」於是我想起那些穿著黃制服的歲月,有一些我無法遺忘,只能選擇刻意深藏的部分,在這些年裡果然於我已如同逸失的煙靄,夜裡不再是夢靨,而即便想起,也只是同學爽朗語調中的驚訝:「真的?我都不知道你以前這麼苦,你那時候看起來很正常啊!秀秀喔!」
在她的秀秀聲中,我歡喜地想起小學時光。我們一群有四個好友,雖然現在只剩下秀芬聯絡中,但也正是秀芬,是我人生中最甜蜜、最無負擔的交往了!
前幾天剛看了吉本芭娜娜的《雛菊的人生》,雛菊與大里之間恆常的默契使我即刻想到秀芬。當然我們二人並沒有生離死別(甚至現在就住在附近),也沒有多少牽著手一起窩在被子裡的經驗,但是走在不同的人生道路上的我們,共有任時間空間都無法奪走的回憶,那是有關於小女孩兒的夢想;我們共有任物換星移都無法改變的過往,那是有關於少女的期待;我們共有任未來的詭譎都無法剝除的,是有關於看著彼此輕熟女階段的努力。
我常常忙得忘了秀芬的生日就快到了,但是今年她生日前我在巴黎街頭選明信片時想起了她,因為我們似乎曾坐在小學教室裡有過一起出遊的計畫,當時世界對我們而言並沒有那麼大,能牽著對方的手沒日沒夜的聊天就能有闖天涯的勇氣。所以我選了個變成她最愛的粉紅色的巴黎鐵塔磁鐵要送給我摯愛的秀芬,紀念二人過了20年都還能以生日為由贈送小學生才會送的小禮物。
當然,還有一本《雛菊的人生》,希望秀芬忙著照顧瑄瑄之餘能跟我一樣把自己丟回去小女孩的歲月。
今天上課時有一位少女突然說:「老師,夏天真的來了耶。」另一位少男不屑地回應:「早就來了好不好!」少女不服輸地說:「可是我現在才聽到蟬叫啊!」
聽見他們的對話,我莫名地高興起來,能夠感受、能夠表達,是生為人的大幸。這些同我一樣是鄉下孩子的孩子們,有一天會出外去,也許生活周遭沒有田,也許天空不夠廣闊,也許水泥叢林逼得自己想耍個任性即刻搭上回鄉的巴士卻不可得,但是在某種機緣下他們或許會想起自己曾在鄉間以蟬鳴志夏,就像古人以月之圓缺為作息準則,那麼原始,卻又那麼浪漫。
於是我也想到我的夏天,總是帶著黏膩的身體在月影中回家,涼風吹不散疲憊,而是用稻香味喚醒輕淺愁緒,不需言明、不需解決、不需害怕的憂鬱。
學生是一定會評論我的外型的一群人。
周二我換了新髮型,一如以往地,大部分的男學生都覺得:「以前的樣子比較好看。」因為我換髮型意味著突然之間變短,喜愛長直髮的男孩們當然不樂見;尤其是Allen,還露出一副「好可惜唷!」的表情,於是我不服氣地跟他說:「那我要叫你姑姑把我的頭髮還給我!」
但幸好大部分的學生都能接受,嘴甜的國中女生們更紛紛說:「好可愛唷!」(但竟然有一個小男生問:「有嗎?老師有剪頭髮嗎?我怎麼看不出來。」)而且妹妹跟媽媽都說「還滿能看的」,於是我放心把學生替我拍的照片放上來囉!畢竟我從13歲上了國中之後就從未有過覆在額前的劉海呢!
小學生常常有以「認識自己」為主題的學習單,我也總是很開心地(偶爾很煩躁地)一起思考要如何發現自己。
昨天榮文把我們在他婚禮的合照給我,除了為當新郎倌的他再高興一次之外,我還驚訝地發現這張側拍照片竟是我所不曾見過的我自己。